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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屆年輕人為何開始“斷親”?三個原因

這屆年輕人為何開始“斷親”?三個原因

社會學理論大缸

2023年05月14日 09:19:4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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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,關于年輕人選擇斷絕與親戚交往、拒絕參加親戚聚會的現(xiàn)象成為了熱門話題,沖上熱搜,并且在網(wǎng)絡上引起了廣泛關注。在相關討論中,許多年輕網(wǎng)友明確表示他們不愿意與親戚保持親密聯(lián)系。

在一些年輕人中,與親戚斷絕來往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普遍的行為。

為什么年輕人會選擇“斷親”呢?社會學家對這種現(xiàn)象并不陌生:有三種視角,都關于這種現(xiàn)象。

1.道德文化視角:就業(yè)難的情況下,我們不愿面對親戚,是因為大學沒有讓我們通過實現(xiàn)新的生活,所以沒有讓我們實現(xiàn)道德救贖。

2.階層流動視角:當我們向上社會流動,我們走進大城市,我們也在變成“無家可歸的新中產”。

3.社會關系視角:為什么年輕人覺得親戚的問候是一種干涉?邊界在哪?七大姑八大姨的現(xiàn)象,

- 1 - 上了大學、但成了孔乙已,自己無法完成道德的救贖

不管我們是985名校生還是二本學生,大多來自小鎮(zhèn)做題家,大多都無法逃避現(xiàn)在的就業(yè)難困境,最后變成了孔乙已。

就像我們今天B站一樣,滿滿是就業(yè)難、孔乙已的煎熬,見下。

這只是工作求職的問題?這只是工資問題嗎?這只是經濟行動嗎?這只是人力資本問題嗎?

不是,社會學常常發(fā)現(xiàn),小鎮(zhèn)做題家的大學夢想,是帶有道德救贖的。

美國印第安納大學社會學老師Jennifer M. Silva和她的團隊訪談了60 名 18 至 23 歲的年輕人以及他/她們的51 名父母,就是想要搞明白:這些上大學的孩子和家庭,究竟怎么想象他/她們的大學經歷、怎么想象他/她們的未來。

他們發(fā)現(xiàn),底層小鎮(zhèn)做題家的大學夢,是有道德拯救意義的,是為了說明自己是有人生動力的“好人”。

對工薪階級來說,不是每個家庭都能輕松上大學的。上大學,意味著和自己的高中同伴、老家同伴產生了根本的分化。分化意味著不同的人生與夢想。

一位受訪的工薪階級孩子,上了當?shù)氐拇髮W。她指出,自己是一個充滿激情和動力的人,從而給人感覺在道德上與同齡人拉開了距離。在采訪時,她說:

在我的以前同伴里,有很多人都只是想找份工作而已,就是那種最低工資的工作。然后,他們就開始成人的生活了。但我不是。我知道一旦我找到了我喜歡的東西,就會讓它成為我的靈感和熱愛所在?!?/p>

這是大學的意義,讓我們小鎮(zhèn)做題家覺得可以成為更好的自己、過上和老家同伴不一樣的人生。

上大學,意味著夢想所在不再是小鎮(zhèn),而是大城市。上大學,意味著走出原生家庭,邁向有更多陌生人、更加不一樣的世界。于是,在Silva教授研究中,經常發(fā)現(xiàn)這些小鎮(zhèn)做題家會把大學及畢業(yè)后的未來,想象成一種逃離方式。

有一位受訪者,是來自德克薩斯州的 20 歲女生梅根,在上幼兒園的時候,就被她的繼父家暴過,以致于她的母親當時帶著她在大半夜逃往另一個州了。有這樣的家庭經歷,她常常把大學想象成通往新世界、走出原生家庭的不確定性與創(chuàng)傷的方式。

但是,隨著就業(yè)越來越難,找到好工作越來越難,我們也更難實現(xiàn)自己的人生救贖、道德救贖。我們變得和老家的、曾經的同伴一樣。

上大學,還有什么意義?也許確實學到了技能,但是沒有好的工作、沒有好的前途,一切都失去了道德意義。

我們人生的道德救贖,無法完成了。所以,和老家的親戚們,還是不再相見為好,因為不想再面對——那個自己。

(關于年輕人斷親的微博熱評)

我之前寫過關于這幾篇文獻的完整推送介紹:大學的教育回報越來越低,大學生越來越面臨“在等待中幻滅”的心態(tài)。

大學生都成了“孔乙己”?到底怪誰呢?

“就業(yè)難”是什么樣的社會時間心態(tài)?

明星考編,全面擊碎了中產和底層小鎮(zhèn)做題家的大學夢

- 2 - 為什么你覺得七大姑八大姨很煩?

七大姑八大姨都成為你要“斷親”的最大的擔憂。顯然,你斷親不是和父母,而是和這些親戚。

但是,你有沒有想過,想當一個“好姑姑”、“好阿姨”,也超級不容易呀!

問你問多了,你嫌煩。問你問少了,又感覺不夠關心你。和你爸媽提建議提多了,可能你爸媽又感覺被干涉太多了。不和你爸媽商量你的前途吧,又感覺不夠盡家庭責任。

到最后,七大姑八大姨只好說些有的沒的,但又切中要害的,顯得關心但又不越界。

這個邊界,好難好難呀!快來體諒體諒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吧!

(關于年輕人斷親的微博熱評)

曼徹斯特大學社會學系高級講師、日常生活研究中心主任Vanessa May及其合作者KinneretLahad于2019年在《社會學》(Sociology)發(fā)表了一篇論文,指出:

七大姑八大姨是一種“涉身其中的觀察者”(The Involved Observer)

作者指出,我們往往社會學研究只關注:如何從雞娃現(xiàn)象和海淀媽媽現(xiàn)象,理解什么是“母職”(motherhood)?如何從辦公桌上擺個家人照片就是“好爸爸”來理解什么是“父職”(fatherhood)?但是家庭里還有很重要成員呀!姑且不說祖父母(也有研究的~),但七大姑八大姨可也一樣不能忽視。

因此,相較于“母職”和“父職”,什么才是“姑姨之道”(aunthood)呢?

姑姑阿姨給你提建議,想規(guī)劃,又要尊重你爸媽,其實特別難。這個過程,是個邊界協(xié)商的過程,不斷要質問自己:“我可以干預嗎?”、“我適合介入”嗎?

參與但不介入

幫助但不干預

觀察但不揭短

……

你看有多難。

而且,面對侄子外甥女,永遠也面臨美國社會學學會前會長拉蒙特提出的“邊界”理論的一個問題:不管是家庭還是階級或團體,邊界都往往是在實踐中做出來,既是納入也是排除。因此,侄子外甥女們心里都可能在想——“你又不是我父母,說這么多干嘛!”這是這個論壇熱帖里,姑姑阿姨們常會出現(xiàn)的一個擔憂。

為什么需要這個邊界呢?

因為我們現(xiàn)在唯一承認的、神圣化的、容易不用考慮邊界,就是“核心家庭”,而非“大家庭”。

核心家庭,就是只有爸媽和子女。布迪厄早在1996年的論文,就專門談過現(xiàn)代的理想之中,就是將家庭單元作為一個獨立的小宇宙,并且內部理想化,外部邊界永久化。因此,這對于處在大家庭、但不在核心家庭之中的姑姑阿姨造成了挑戰(zhàn)。

所以,你要斷親的,是那些親戚,是因為你覺得最多就你父母能問你東問你西,但別的親戚呢?算了吧,別干預我太多!

我之前寫過這篇文獻的完整推送:

用齊美爾理論研究七大姑八大姨,發(fā)在英文社會學頂刊!

- 3 - 也許我們已經無家可歸,真的回不去了

也許沒有這么復雜,只是我們確實覺得,回不去了,無家可歸了,因為我們走出小鎮(zhèn)、走出老家,早已熟悉了大城市、熟悉了另一個階層的生活方式。

正如諾貝爾文學獎頒給了法國作家安妮·埃爾諾(Annie Ernaux)在《一個女人》里的自傳回憶:“最讓父親自豪的,甚至也是他生存的奮斗目標,那就是讓我進入一個曾經對他不屑一顧的社會階層”。

“無家可歸的新中產”,這個概念并不是我原創(chuàng)提出的,而是從法國社會學家布迪厄到倫敦政經學院社會學教授Sam Friedman的構想。

布迪厄在其名著《區(qū)分》一書里,發(fā)現(xiàn)像“美國夢”一樣的社會流動是錯的:你多受育一年,多賺了一些錢,社會地位就提升一個等級,比父母的地位更進一步,你的人生就更圓滿更自在。美國夢太片面,太有欺騙性的。實際的社會流動往往是這樣的體驗——就算你上了大學、住在大城市、進了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廠,你仍然沒有辦法真正欣賞獨立音樂或古典音樂、沒法養(yǎng)成吃有機食品的品味、喝紅酒的習慣、沒法輕松淡定和同事聊著今天的畫展、明天的文學。

你習慣了當“小鎮(zhèn)做題家”、內卷得太重、崩得太緊,因為我們邁進了一個本來不屬于我們的中產世界。正如埃爾諾在《悠悠歲月》小說里寫得那樣:“我們只有自己的經歷,而這些經歷并不屬于我們。”確實,在這個城市中產世界里,有寫字樓、有咖啡館、有鼓樓、有外灘,就像埃爾諾筆下的法國巴黎,“代表著美和強大,一個神秘可怕的總體,它的每條出現(xiàn)在報紙上或者被廣告引用的街道都在激發(fā)著想象力。在這里生活過的人都會感到驕傲和榮耀?!钡蔷拖窳_大佑在《鹿港小鎮(zhèn)》里唱得那樣:“臺北不是我的家、我的家鄉(xiāng)沒有霓虹燈”。

你不知道你的家在哪里,因此即使你成了中產,但永遠無法成為自然而然的中產。但是,你融入不了大城市和新中產,也同時意味著你想斷親、無法和老家的親戚朋友融合起來。

著名文化社會學家、《不平等的童年》一書作者拉魯(Annette Lareau),在最近的一篇文章中指出,新中產的“返鄉(xiāng)時刻”,往往會有尷尬的時候。但是,這種尷尬像“閃光”一樣,在片刻間讓自己突然意識到緊張與疏遠——哪怕上一秒還和父母聊得很自然很開心。

一個尷尬時刻,是在說到“視野”的時候。在父母看來,你終于進入了一個更大的世界。他們眼中的城市中產,就是結識更多的人、更多大人物、來自不同地方和文化的朋友。而父母和你說起話,又總難免是你早就知道的張家長李家短、總是你的中學同學、她的工廠同事。作為新中產,你多少會突然發(fā)現(xiàn):父母又在講這些,他們怎么總是活在這個更小的世界。也許你放假的時候不想回家,想讓父母來你生活的大城市,好好看看你生活和打拼的世界。但是父母總是拒絕你:“我們不要花你的錢”、“我們不想出門”。也許你驚訝的發(fā)現(xiàn):社會學家拉魯筆下的美國新中產,和中國的故事,那么類似。

另一個尷尬時刻,是做飯吃飯的時候。十幾二十年前,沒人知道什么叫牛油果、沒人用“碳水”這個詞。該吃主食吃主食、該吃肉就吃肉、油大鹽大也沒事。父母還是這樣,但已經習慣斷食法的你、習慣所謂多蔬菜少碳水的你,發(fā)現(xiàn)已經沒法再和父母共餐。也許你和埃爾諾一樣,想帶父母體驗健康的、“更好的”飲食——比如到講究的餐廳吃一頓的時候,你看到的場景可能的埃爾諾看到的場景是一樣的。埃爾諾寫道:有一次,她帶著同學回老家玩。為此,父親請同學去餐廳好好吃一頓。父親也難得穿上筆挺的襯衫、燙好的西服的。結果,你親眼看到父親吃一頓是有多累、多別扭。